前后量刑建议天壤之别的开设赌场案

文/刑辩痴汉吴之成律师

微信电话：15084787048

（注：本文除吴之成律师外其余均为化名）

吴之成律师按：李光开设赌场案，湖南省娄底市娄星区人民检察院拟对李光出具的量刑建议是两年一个月。后因本律师控告承办检察官曾琳，并向娄星区人民法院提出管辖权异议，娄星区人民法院将本案退回至娄星区人民检察院后，娄星区人民检察院直接将本案移送至湖南省娄底市新化县人民检察院审查起诉。新化县人民检察院经审查并听取本律师辩护意见后对李光出具判处有期徒刑十个月的量刑建议。2024年11月21日，新化县人民法院作出（2024）湘1322刑初664号刑事判决：被告人李光犯开设赌场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一万元。李光及其家属非常满意这一判决结果。掩卷沉思，同一个案件，而且均在娄底市辖区内，娄星区人民检察院和新化县人民检察院出具的量刑建议却有着天壤之别，究其原因，这也许是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的缘故吧。

◆案情简介

新化县人民法院经审理查明：2022年7月至2023年3月，邹星（另案处理）、曾红（已起诉）和刘清(已判决)在新化县龙爪塘、三大桥、天子山等地以“三公”方式开设赌场的方式抽头渔利，平均每个月搞10多场，每一场抽水至少5万元以上，该赌场共计抽头渔利至少约50万元,涉案赌资共计1270余万元。

2023年2月开始，被告人李光不定期在曾红等人共同开设的赌场内提供扫微信二维码兑换现金人民币服务，共计兑换赌资20余万元。李光参与期间该赌场涉案赌资共计40余万元，非法获利约12000元。

2024年3月3日19时许，被告人李光在双峰县五里牌地段被长沙县公安局榔梨派出所民警抓获归案。

◆办案经过

李光被娄底市公安局娄星分局执行逮捕后，其女儿委托本律师担任其涉嫌开设赌场一案在侦查、审查起诉和一审审理阶段的辩护人。本律师接受委托后，第一时间前往娄底市看守所会见了李光，对其进行了全方位多角度的培训。之后密切关注案件的进程。2024年6月7日下午，娄星公安分局侦查终结后将李光案移送到娄星区人民检察院审查起诉。6月1２日，本律师打电话给娄星区检察院案件管理中心，被告知李案已被作出起诉决定，材料也不能阅了（案件被起诉到法院去了后就不能在案管的系统中阅卷了）。本律师随即要求面见承办检察官曾琳当面沟通，被拒绝，与其电话沟通请求宽限5天，其亦以马上要过审查起诉期限为由予以拒绝。本律师指出到现在才只有5天，期间还包括三天端午节的假期，宽限5天并不影响其办案进度。曾琳仍予以拒绝，并称其明天会对李光做认罪认罚。本律师问她拟对李光出具的量刑建议。其称如果李光认罪认罚的话，其出具的量刑建议为二年一个月。本律师明确指出其如此做法不妥。6月13日上午8时，本律师第一时间赶到娄星区案件管理中心，经与曾琳电话对接，她那边将起诉决定给撤回，让本律师先阅卷。案管工作人员忙活了一阵后交给本律师一张光盘。本律师拿到光盘后立马开车去看守所会见李光。李光明确表示他不认罪不认罚。

回到长沙查看光盘却发现只有本律师交给案管委托手续的扫描件，不再有其他的案卷材料！导致本律师在李光案审查起诉阶段都没有阅到卷，由此招来李光家属的强烈不满！本律师真不知这是工作人员失误还是人为敷衍搪塞而有意为之！

经到娄星区人民法院调取全部案卷材料并经全面研究和多次会见了李光之后，本律师发现起诉书存在如下指控错误：

其一、起诉书指控李光微信扫码兑换赌资265000元，但这一赌资数额的认定是完全错误的，李光扫码兑现的金额按照起诉书的指控逻辑亦只有185000元。

其二、起诉书指控李光非法获利约12000元亦是错误的, 其非法获利金额依法只应当认定为4400元。

又加之本案另一被告人曾彬相比于李光来讲，作案时间更长，对赌场所起的作用更大，非法获利也绝对更多，从量刑平衡的角度上讲，对李光应当给予更轻的量刑建议才能体现公平公正。因而，本律师2024年7月6日向曾琳检察官邮寄了一份《恳请曾首席变更起诉书并对李光给予较低刑期量刑建议的报告》。

但石沉大海。

本律师又于2024年7月９日给曾琳检察官发送了一条短信：

尊敬的曾首席：您好。我是李光的辩护人吴之成律师。关于李光案，李光他母亲娘家与我新化老家是一个村子里的，李光及其家人对我为他争取一个好的结果寄予了极大的希望。可我竟然在检察院审查起诉阶段连卷都没有阅到，他妹、他弟、他堂舅等都话里话外指责我办案不力，任凭做何解释都没什么卵用。而今，经本律师研究后，该案存在的问题可真不少。我以为，李光确有为赌场提供微信二维码扫码兑现的业务，其罪当罚，但不应罚之过重：其一、从案件本身来讲，李光的行为无论从帮助赌场的时长、还是从其非法获利情况，乃至从其对赌场所起的作用等诸多方面来看，均弱于曾彬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然而，您所出具的起诉书中却看不到这一点；其二、起诉书指控其微信扫码兑现的赌场资金是265000元，违法所得是12000元，这亦是极端错误的指控。我提前建议您变更起诉书，是真心不想让您在法庭上尴尬；其三、李光是其家人的顶梁柱，李光进去之后，75岁高龄且疾病缠身的老母既无人照料，更没有生活来源；其15岁正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儿子在其进去后，意志消沉，染上了抽烟酗酒的恶习。一切的一切，均需要李光早点出来。尊敬的曾首席，虽然我与您未曾谋面，但我从您的办案风格上能够感受到您是一个雷厉风行、敢作敢当、有相当追求的人。我提前给您写报告，一是真心寻求您的支持与帮助，真心希望您能体谅民间疾苦，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为李光争取一个好的裁判结果；二也真心希望李光案能为您加官进爵添砖加瓦。但愿您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真心期待您的及时回复。

同样石沉大海。

本律师又给曾琳检察官打电话沟通，但其态度坚决，一切由法院去判，她这里不会去变更起诉书。本律师称如果你不变更起诉书的话，李光没法在开庭审判的时候认罪认罚，其实质就是加重了对李光的量刑。曾琳称这是李光他自己的事。本律师称她是第七届湖南省检察机关十佳公诉人，不应当如此对待他人的人生！曾琳听后直接挂了电话！

本律师被气得七窍生烟。一挥而就写了一封向娄底市和娄星区监察委员会举报曾琳玩忽职守的控告信。但本律师向来与人为善，不想影响曾琳检察官的前程，又给曾琳检察官发送了一条短信：

曾检，我向娄底市和娄星区监察委员会举报您玩忽职守的控告信中主要写了4点：其一、您这边在李光没有认罪认罚的前提下，对李光案错误地适用刑事速裁程序；其二、娄星区人民检察院和娄星区人民法院对李光案均无管辖权，李光案却被其起诉到了娄星区人民法院；其三、起诉书指控的李光微信扫码兑换赌资265000元和李光非法获利约12000元亦是错误的指控；其四、您这边这么快就起诉有放纵犯罪之嫌。我真心希望这些能够引起您的重视。

也是石沉大海。

当天下午，本律师把控告信邮寄给了曾琳检察官。到了晚上又给其发送了一条短信：

曾检：晚上好。我已于今天下午把控告信邮寄给了您一人。我之所以这么做，一是您是第七届湖南省检察机关十佳公诉人，我不想毁您前程；二是您听不进我的正确意见，将使法院加重对我的当事人李光的处罚。我真心希望您能明白我的苦心。关于第二点，我重点讲一下：根据《湖南省高级人民法院 湖南省人民检察院〈关于常见犯罪的量刑指导意见（试行）〉实施细则》三（第十九）之规定，在侦查阶段认罪，表示愿意接受刑事处罚的，可以减少基准刑的30%以下；在审查起诉阶段认罪认罚的，可以减少基准刑的20%以下；在审判阶段认罪认罚的，可以适当从宽，但从宽幅度一般不超过10%。您作为全省十佳公诉人不可能不懂。但您盲目求快，明知李光有辩护人的情况下仍一意孤行不能等等不听取辩护人意见，在李光不认罪不认罚的情况下仍错误地适用刑事速裁程序违法推进起诉，您这么做，其实就是置李光的自由于不顾。您也知道，李光在公安侦查阶段是认罪认罚的，但在审查起诉阶段，听到您错误的要对其判处2年1个月的量刑建议之后，他又怎能认罪认罚？如果您当时采纳我的意见缓一缓，等我看了材料跟您沟通，您全面了解了真实的情况后再对其出具客观的量刑建议，他又怎么不会认罪认罚呢？如果他在侦查、审查起诉和法庭审判阶段一直都认罪认罚，那就可以对其量刑减少基准刑的30%以下。而今，您如果不变更起诉书，那他对起诉书指控的事实您说是认还是不认？认了对不起他的良心，不认，认罪认罚这一30%以下从轻处罚的情节就没有了。这就是我极力恳请您变更起诉书，重新对李光搞认罪认罚的根本原因。也正因为如此，我再一次恳请您把李光正当合法的自由摆在首位，珍惜您十佳公诉人的名誉，做与十佳公诉人声誉相匹配的事，如是，则是李光之幸！中国法治之幸！

还是石沉大海。

第二天，本律师控告信邮寄给了娄星区人民检察院黄、王、简三位检察长，并给曾琳检察官发送了一条短信：

曾检好，我已把控告信寄给了黄、王、简三位检察长，我真心希望娄星区人民检察院内部能够处理好此事。

仍是石沉大海。

第三天，本律师把控告信邮寄给了娄底市和娄星区监察委员会。同时把《管辖异议申请书》邮寄给了娄星区人民法院。

２０２４年７月１６日，娄星区人民法院来电告知，李光案退回娄星区人民检察院了。后该院又把案卷材料退回新化县人民检察院了。

经与新化县人民检察院谢大检察官深入沟通，谢大检察官考虑到李光在本案中所起的作用有限，获利有限，和其家庭实际情况，向新化县人民法院出具了一份判处李光十个月有期徒刑的量刑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