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刑讯静悄悄……
——谨以此文献给对警察抱有不切实际幻想的人们
吴之成律师按:这是一个真实的案例,真实得连我这个做了10多年刑案辩护的老律师都有点不敢相信,在习大大倡导依法治国,并将知法犯法的老虎苍蝇纷纷拍死的情况之下,竟然还存在如此严重的刑讯逼供……
本网讯,2014年11月21日,星期五,肖某与湖南岳林律师事务所签订了湘岳律【2015】刑字第39号《委托协议》,委托我担任其老公尹某某涉嫌盗窃案在侦查、审查起诉和一审审理阶段的辩护人。签约之后,我火急火燎地赶往长沙市第二看守所会见尹某某,当值警官一听我要会见尹某某,便非常肯定地告诉我今天上午肯定会见不了他,因为警察正在提审他。我问他那些提讯警察大概多久能提审完,他说不知道,他要我改天来会见,我看时间才十点刚过,便坐在凳子上看起了电视,不从想,半小时过去了,没人喊我,警官证还在(律师和警察会见或提审在押人员时,律师证和警官证都会押在一个框架上面),1个小时过去了,没人喊我,警官证亦在,1个半小时过去了,仍然没人喊我,警官证亦仍然呆在原地。我寻思,即使警察现在还押了,也到了在押人员吃饭的时间了,还是跑回家吃了中饭下午再来吧,为了当事人,也只能做这种不知道结果的折返跑了。
下午2点半刚到,我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提讯会见接待室,令我吃惊的是,警官证还在,我顿感情况不妙。上午值班的管教民警看到了我,瞄了我一眼,他再次要我改天再来。此时我才明白,警察对尹某某的提审,看来一贯是整天整天的。
2014年11月24日上午8时许,我早早地赶到了看守所,这次还好,我很顺利地见到了尹某某。尹某某个头不高,脸色黝黑,没有一点精气神,我表明了来意,他略带狐疑,我将他老婆签字的授权委托书给他看,他积压心中的情仇,顿时如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我久久地注视着他,注视着这个曾经饱受痛苦与折磨的孩子,注视着这个渴望亲情、渴求真相的孩子。他抹干了眼泪,如数家珍般讲述他这一个月来所遭受的一切。
2014年10月24日下午5时许,在长沙市天心区碧湘街尹某某的出租楼下,长沙市天心区刑侦大队四中队以尹某某涉嫌盗窃罪将其抓捕,之后,在他的出租屋内搜出一些手机、电脑、手饰、手表以及一些工艺品等物品,有位便衣警察问他这些东西是偷来的吧,他说这是从别人手中花钱买回来的,他很生气,啪啪两个耳光打在他左脸上,另几个民警把他压在地上,然后,他们把他出租屋里的东西连同他本人一并带到了刑侦大队,在刑侦大队,他们连续审讯了他2天3夜,在审讯过程中,他跟他们说这些东西都是他断断续续花钱买回来的,他们不但不听他们解释,而且,把他带到厕所里,拳打脚踢,还把他右手中指折伤,他疼痛难忍,求生不能,求死不可。见这一招不管用,他们又威胁他,如果他不承认盗窃的事实,他们就把他怀孕的女朋友关起来,要搞得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当时,他内心非常害怕,再加上他们轮番审讯,不让休息,不让穿衣服,用餐也是吃一顿饿一顿,白天又在他处于迷迷糊糊状态下时将他拉出去带到几个不知名的小区里逼他承认去了那儿偷了人家的东西,他回答真没有去偷过,此时便衣民警拉住他反手的手铐猛拉,用脚踢他,他被整得晕头转向,神志不清,他唯有依着他们的意思去做,才会好过一点,之后,他在他们的讯问笔录上签了字,画了押,认了8起。到了10月26日晚10多钟,他们把他带到长沙市第二看守所关押。11月18日至21日,长沙市公安局预审大队连续审了他四天,前两天都是上午8、9点钟左右一直审到晚上休息时,中间没给他水喝,也不给他饭吃,就是不断地威胁他,其中有一个民警则叫他认了,说如果认了的话,他们会帮他减轻处罚,或者取得失主的谅解等等。他无数次跟他们解释,这个东西确实是从一个哑巴那里买来的,他要他们去认真调查、核实。但他们不依不饶,一直就这么审讯他。
他正讲得兴起时,他猛一抬头,小声跟我说,吴律师,上次提审他的警察在外面,我朝外望了一下,有两个警察直直地站在门口,感觉很生气的样子,我扭过头来,要他继续,不要理会这些……
2014年12月4日上午8点钟,我又准时到了看守所会见尹某某,他讲到,警察在11月24日至28日又连续提审他5天,每天从上午8点多开始至晚止5、6点钟吃饭的时候结束,在提审他的期间,一直没给他中饭吃,有时水也没给他喝,有一个姓胡的警察还在26日那天将冷空调开起出去了两三个小时之后才回来,他冷得要死。
2014年12月22日上午8时许,我再一次到看守所会见尹某某,他说公安机关在2014年12月10日至12日又连续提审他三天,前两天没给他中饭吃,没给他水喝。11日提审那次,提审完他出来后晕倒在讯问室的走廊外。12日提审那次,上午他为了上厕所,连续向警察报告了三次,但他们一直不让,后面把裤子全部尿湿了,但也没让他换裤子,直到下午5点多结束。
我已出离的愤怒了,我已忍无可忍了,我要代为控告!尹某某一扫前两次的犹犹豫豫,非常爽快地同意了。我在看守所里将控告信写好后,交给了长沙市人民检察院驻长沙市看守所检察室……
2015年1月20日8点多,我再一次去会见尹某某时,他说后面公安一直没有提审他,但驻所检察室一刘姓检察官来问过他两次,主要是询问公安提审他时恐吓、威胁他并不给他饭吃、不给水喝的事。我告诉他,公安应当不敢再次对他变相刑讯逼供了,他听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拟稿人:吴之成律师
2015年1月21日
吴之成律师语录:盲从于警察,势必会扭曲真相!